第九章-心理人类学

文化与人格

重点研究

  1. 精神分析家弗洛伊德提出“俄狄浦斯情结”的命题
    • 由于婴儿时代和童年早期经历的影响，每个孩子都从与自己异性的父或母身上满足性欲，而怨恨同性的父或母。
    • 马林诺夫斯基从概念和方法论两个层面上进行人类学讨论和批评
  2. 美国人类学家博厄斯和他的学生及其追随者对文化和人格的关系给予了更多的注意。
  3. 在20世纪60年代前，对个人行为模式与社会文化的关系研究往往强调发现和确定某一特定族群的特定人格类型，力求发现单一文化的单一人格类型特征。

本尼迪克特和玛格丽特·米德

  1. 本尼迪克特和玛格丽特·米德的研究著作，关注人们所在的文化如何发挥作用，怎样影响到族群的心理和典型人格，注重探讨群体的社会化问题。
    1. 本尼迪克特在《文化模式》中将文化模式理论系统化。
      1. 她采用了“阿波罗型”和“迪奥尼索斯型”两种具有不同精神文化特征的人文化称谓。
      2. 她认为，各种特殊文化模式是各民族或国家的独特的文化体系，由各种文化特质和文化集丛有机结合而成，各种文化模式内部必然由自己的一致性。
      3. 她主张人的行动大部分受文化条件的制约，在任何一种文化中，人的行为都有部分受压抑，而部分受到重视和提倡。这种有个性又有整体行为的文化表现形态，被她命名为“文化模式”
    2. 玛格丽特·米德在其《萨摩亚人的成年---为西方文明所作的原始人类的青年心理研究》及后来她有关马努斯人的童年、新几内亚部落的男女差别和婴儿发展等方面的研究中，她证明了一种文化完全可以将某种行为模式强加于享有这种文化的成员或其中的某一性别，表明了后天的文化对于性别于气质差异的影响
      1. 在《萨摩亚人的成年》一书中，玛格丽特·米德指出，人类学家在田野工作中，考察和发现了社会化的诸多不同。
      2. 人类学家根据原始人类的习惯，研究他们持续发展着的变化，并因此逐渐认识到每一个人所出生、成长的社会环境在他的个人生活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3. 本尼迪克特和米德在文化本质与遗传特质两者对人格的影响方面更看重前者。

林顿和卡迪纳

  1. 美国人类学家林顿把文化视为一个特定社会的成员所共享并互相传递的知识、态度习惯性行为模式等的总和。
    1. 既包括人们头脑中的由文化决定的观念系统，又强调他们所从事的由文化决定的行动。
    2. 既注意到人们观察世界的抽象原则，又观察行为方式与环境相处方式和育儿方式等具体的行动。
    3. 适应环境是根本，价值观念是衍生的部分。
    4. 在心理人类学研究中，这种定义曾经是最流行的，现在许多学者依然坚持此类定义。
  2. 林顿的合作者卡迪纳在《个人及其社会》中提出了“基本人格结构”(basic personality structure)的概念。
    1. 他指出，基本人格结构是指在一个文化中，基于社会成员的共同经验和可能产生这些经验的人格特征的一种整合类型。
    2. 这种整合类型与功能学派人类学家的整合有很大的不同，也完全不同于本尼迪克特所假定的整合。
    3. 他认为基本人格结构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诸如文化特质的接受和排斥及其相互再作用(reinterpretation)等文化变迁的现象。
    4. 基本人格研究扩展了形态心理学家（或称格式塔心理学家，gestalt psychologist）提出的文化与人格以相似的方式整合的假设。
  3. 林顿和卡迪纳认为，由于同一社会的所有成员共享某些早期经验，并因此形成一种特有的基本人格结构，基本人格结构又创造和保持文化的其他方面，文化因此得以整合。
    1. 这个假设导致将文化分为两个部分，即浩成共同特征的初级制度(primary institutions)和由基本人格结构造成的次级制度(secondary institutions)。
    2. 他们设计了一个因果关系链，环境导致了初级制度（包括生计方式、家庭形式和育儿方式）的出现，初级制度造就了基本人格类型（包括共享的忧虑、防备和神经感动），基本人格类型又导致了次级制度（包括宗教、神话和民俗）的产生。初级制度产生了某些个人心理丛，引起了个体的需要和紧张，而次级制度则能够通过介于初级制度和次级制度之间的基本人格结构，满足需要并缓解紧张。
    3. 卡迪纳指出，基本人格结构并不能决定一种文化的全部变迁，但是它提供了文化变迁的方向，并规定了适应性的文化变化的方式。
    4. 但是卡迪纳忽略了基本人格结构的变化，同时他的研究是主要根据对心理障碍者的压抑和挫折做出的研究，而没有研究正常人的喜悦和创造。

杜波伊丝《阿洛人》

  1. 杜波伊丝在《阿洛人》中提出“众数人格”的概念，发展了早期地基本人格研究。
  2. 她认为，阿洛人缺乏建立持久人际关系的能力与他们的初级制度有关，主要在于幼儿时期对孩子的忽视。学前期是接受社会化最好的时期，这一时期对于人们后来的人格形成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3. 她认为，人们的适应过程在一个既定社会中非常重要。众数人格研究并未假设一个社会的所有甚至多数成员会分享同样的人格结构。
  4. 众数人格研究对简化和统计分析技术给予了重视。在理论上，这些资料能够由基本人格研究者来搜集，这些实验材料总是显示出很大范围的变量，但是这些变异幅度是在一个共同的基线上测得的，在这条基线上，资料将会显示出中心趋势，而构成特定社会的众数人格。
  5. 杜波伊丝并不认为人格完全是由童年期经验的特点决定的。每个个体无法按照社会的规范圆满地行事，于是造成了众数人格与组成一个既定社会的个体心理结构之间不可能完全一致。绝对的遵从并不存在。
  6. 全人类共同享有一种可能是由生理因素决定的心理亚结构；人格中的个体倾向可能会加工和整合人的行为；一个群体之中面临着共同文化压力的每一个体，其所具有的先天潜能具有形成众数人格的倾向。

其他认识

  1. 一些人类学家认为，文化在产生、改变和塑造行为的同时，行为又在改变和摹制文化。个体不仅是文化的产物，同时也是文化的创造者。文化影响人格，反过来，文化又受到人格制约：文化塑造了行为和人格，而根植于个体人格之上的行为又导致文化变迁从小到大，从细微的渐进到显著的突变。当然并非每个人影响文化变迁的力量都一样，但每个人确实都参与了这个过程。
  2. 通过上述两个方面的研究，一些学者提出了包容性更强的理论。
    1. 他们认为，人格是个人的内在力量与一致的态度(attitudes)、价值(values)和知觉(perception)范式等复合体相关联的持久组织，这种持久组织导致个人行为的一致性。
    2. 人格的一致性是与个人价值和态度的获得相关联的，人格的特征可以由一些知觉、认知(cognition)模式显现出来。

反思与重新考察

  1. 当对传统的研究进行反思时，人们指出，心理学有关文化与人格的研究过于简化，在说明文化间的差异时带有过强的预设；而人类学家的研究则没有更多地注意人性和文化的一般心理基础，过多地强调了文化对个体的作用。
  2. 文化与人格研究对不同文化心理差异的解释存在着许多问题
    1. 人们发现甚至在差异很大的文化中生活的不同社会的人也可能会有相似的心理特征；
    2. 同时，即使在同质文化群体内，也存在着相当大的心理差异；分享的心理特质却常是包含着实际的个体差异的抽象概念。
    3. 此外，儿童发展研究的成果也不能够完全验证人格的童年期决定论，人们在跨文化比较研究中发现，儿童养育实践和成年的习惯行为间的关系从有一定的关联到完全无关，可谓多种多样。
    • 因此，比起“一致的摹制”(replication of uniformity)来，“多样的组织”(organization of diversity)可能是对人格与社会的关系的更好的描述。
  3. 通过对文化与人格研究的假设进行重新考察，心理人类学家提出了新的见解
    • 个人在行为上的差异仅仅是由场景决定的，而不能超越场景进行宽泛的概括。
      1. 现有的概括性的文化整合的证据并不能令人信服；早期儿童养育实践本身对成年后的性格并没有预设性的重要意义；
      2. 情境的比较能力与文化变量是反相关关系，因此不能用个人差异研究的方法来解释文化的差异；
      3. “客观”条件、强化力量和其他“额外的”刺激事件不能保证有机体对其环境的适应。
      4. 除非我们已经充分了解一个个体的目标、偏爱、信仰、道德和文化意义，大部分我们的“普通的”成长过程没有多少预言性的能力。

文化与人格研究的重要意义

  1. 文化与人格研究提供了了解人类人格的另外一条途径，能够补充和验证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发现。尤其是人类学家研究的是自然状态下的人类，而不是将人类当作病人或者试验对象来研究，由此我们可以更好地展现人类行为的变异性。
  2. 文化与人格研究也有助于理解文化与精神异常之间的关系，有助于从人们所居住地区的社会背景和现实场景去了解异常行为，从新的角度考虑“心理障碍”的意义。
  3. 文化与人格研究还可以给我们提供对历史事件的了解。人格并不是恒常的，不同族群对“相同”的情境的反应，部分取决于群体人格、态度、价值观和文化精神。为了了解某群体对某一特定的历史情境的反应，必须了解其文化、价值观及态度。

文化与自我

基础定义

  1. 自我：通常人们认为自我由我们对于自己的身份、角色的观念组成。
  2. 自我意识：人性和人格的一个基本方面，存在于劳动分工及由此产生的身份秩序中。
    1. 人们在其社会化过程中，逐渐产生对于周围世界的认识，同时也产生了对自己的认识，即逐渐地形成自我意识。
    2. 因为自我意识的存在，人们作为特定社会的成员调整个人行为，使社会及秩序得以维系。
    3. 作为一种普遍的人类现象，就人类与动物的区别来说，自我意识与制造工具、语言、符号表现等能力及其他特征相比，是更基本的、更重要的。
  3. 哈洛韦尔强调自我意识和自我概念在人类学研究中的重要性，认为如果没有自我意识的发展和一种自我概念的存在我们就不会有为人类社会发挥功能所必需的某些基本条件。
    1. 自我概念在社会化的过程中逐渐形成。
    2. 早期习得的自我意象是性的认同。
  4. 自我概念和人的概念的差异可以从不同文化的比较中更加清晰地展现出来。
    1. 莫瑞斯强调，人这一术语能够被用于三种相当不同的概念：
      1. 用于确定一个人是否属于人类。
      2. 被作为一种在特定社区的文化表现中形成的文化范畴来使用。
      3. 是指作为个体自我的人
    2. 在自我的内在、人际自我、社会自我这样三个层次中，即与自我内在体验相伴的心理状态、与人际经验相关的心理状态这三个层次中，不同族群表现出不同特征。
  5. 自我的形成和发展是个体所处环境中有意义的他人，物质对象，观念、信仰和价值这三个方面的内容互动的结果。
    1. 其中，有意义的他人对个体自我观念的形成是最重要的。
    2. 但有意义的他人是社会文化环境的产物，只有在文化环境中，有意义的他人和个体之自我的存在与发挥功能才有可能性。
    3. 三个方面之间存在相互关联的关系，任一发生变化都会影响自我。
  6. 文化与自我是相互联系的现象。
  7. 自我与社会、环境物质之间的互动是连续的，当相关的某一部分发生变动时，自我的结构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8. 通过对自我的研究，可以更好地认识和理解人类文化地共同性和差异性